纷纷扬扬的大雪下了一夜,出门一看,树梢白了,屋顶白了,田野白茫茫的一片。只有院子里的一颗梅花刚刚开放没几天,在雪中透出一点点红色花瓣的色彩,显得格外鲜艳夺目。
这是放寒假回乡下过年的场景,久居城市的我,对农村充满好奇,来到农村后,每时每刻都感受着乡村气息。我正在欣赏着雪后美景,奶奶起床后出门看了看,回到屋里,又看了看前几天刚腌的白萝卜咸菜对我说:“一会儿太阳出来天气就好了,帮我切切咸菜,难得的好天气,大雪把天空清理的干干净净,正好晒咸菜,特别干净”。我爽快的答应了,就和奶奶一起干了起来。奶奶还特意嘱咐,别看腌咸菜简单,就和你上学一样,学问大着呢。当时听着没吱声,心里却在嘀咕:不就是腌个咸菜吗,把萝卜切成条用盐腌起来不就行了吗!等干起来才知道,完全不是我想的那么简单,不但工序多,技术含量还挺高的呢!
从咸菜缸里捞出腌好的白萝卜有胳膊那么粗,最小的也有半米多长。白萝卜已经没有了原来的硬度,变得软软的,奶奶说:这是第一遍用咸盐腌制,目的就是让白萝卜变软,好切又好晒,晒到半干用佐料陪起来,等到过年就可以吃了。
奶奶找了四根高粱莛(ting)杆,我们每人两根,放在菜板上,把白萝卜放在两根高粱莛杆中间,把白萝卜用刀切成半厘米厚的薄片,因为有莛杆垫着切不透,切完一面再反过来交叉着切另一面,切完后拿起白萝卜一看,整个白萝卜成了网状长条,然后拿到外边早已预备好的铁丝上晒着。
看到奶奶切得很顺利,我也尝试着切一个白萝卜:菜刀和萝卜及其不听话,切得厚薄不均不说,还经常切断,这才明白奶奶说的话,没办法只好给奶奶打下手。
切完白萝卜之后,就拿到院子里去晒,才看到大雪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早已停了,太阳早已高挂在半空。人们纷纷走出家门,那着扫帚、木掀、小车等工具清理路上的积雪,都是从自家门口开始,相互汇合。不由得想起一句话“各人自扫门前雪”,原以为这是贬义词。其实人人都“自扫门前雪”也是一种力量,家家户户都从自家门前开始,功夫不大,整个街道上全干净了,给人们出行带来方便,“各人自扫门前雪”在这儿倒成了褒义词!
这是入冬以来的第一场大雪,孩子们可高兴了:打雪仗、堆雪人、滑雪等等,充分享受着大自然的恩赐!
过了几天,咸菜已经晒好,奶奶一边装缸一边和我聊天。从腌咸菜聊到地方风俗,不知不觉聊到从山西来到本地的邻居。
和奶奶的谈话中了解到,邻居是小两口,刚结婚没几年,因为快要生小孩了,就把男方的妈妈接来准备伺候月子。空闲的时候,他们的妈妈经常过来找奶奶聊天,所以两家关系处的挺好。还听说他们家乡过年有生旺火的习俗,就是过年时,家家生一堆火,预示着来年日子像旺火一样红火。听到这个风俗后,不由得担心起来:家家生一堆火不会引起火灾吗?心想到时一定要看看他们是怎样生旺火的。
转眼到了过年,奶奶准备了一包腌好的咸菜,让我拜年时送给山西邻居。大年初一清早,天还蒙蒙亮,因惦记着看旺火,早早就起床了。奶奶说不用急着过去,也许他们家还没起床呢。正说着,只见他们家院子上空微微发红,心想,旺火肯定已经点着了,得赶紧过去。
走到他们家门口,只看见整个院子被火光映的红红的,一家三口围在火堆旁边喜笑颜开。瞬间被那场景感染了,竟忘了给他们拜年。还是他们先给我拜年,寒暄了几句,就仔细打量起院子来:整个院子非常干净,没有一丝草木之类的易燃物品,西墙边上有个棚子,棚子里有两口装满水的大缸,缸的旁边有两只水桶,还有几个盆子放在水桶上。看来点旺火的准备工作是做到家了,不用担心发生火灾。
旺火周围有用砖垒成的一个圈,约有七八层砖高,砖的里面是蜂窝煤球,每层七个,总共也有七八层高,煤球外边是木柴,木柴刚点着,木柴燃烧冒出的火苗:一会儿高,一会儿低,时不时的还能听到噼噼啪啪的响声。女主人告诉我,咱们这儿没有点旺火的风俗,原来今年不想点了,前几天刚刚下了一场大雪,易燃物还被大雪覆盖着,天气预报说过年这几天没有风,正赶上今年要生小孩,我们全家商量着今年就再点一次旺火吧。从表情和语气上就能看出来女主人的幸福、满足和期待!我连忙说,你看咱们这个地方,就你们一家点旺火,你们的日子一定会像这旺火一样越过越红火。又对他们的妈妈说,大婶,您老就等着享福吧!说的老人合不拢嘴,连忙回答,我们都享福,我们都享福!
正说着话,天已大亮,旺火中的木柴已经快燃烧透了,蜂窝煤球已经引燃,火苗明显小了许多,热量却增加了不少,站在旺火旁边,被烤得脸上身上暖暖的,没有一点冬天的迹象。
直到晚上,旺火还没有完全熄灭,不时的从煤球间隙中突出星星点点的火花,邻居拿来早已准备好的石棉瓦,盖在旺火上。
一方水土养一方人,一种风俗习惯一种文化。千百年来老祖宗留下很多:一场大雪,促使人们形成自扫门前雪的合力;一盘小小的咸菜,居然有那么多的文化底蕴;一堆旺火,火苗象征着日子红火,人们在祈福的同时,也忘不了安全,民族文化给人们带来幸福,给人们带来期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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